我本是合欢宗女妖。
为了报恩自封修为，嫁给了先天弱精难遇子嗣的周景墨。
九十九次试管，抽干了我的妖血，榨尽了我的灵力，花光了所有积蓄。
我白天在修仙擂台当人肉靶子。
晚上去地下拍卖场卖自己身上剜下的妖丹。
只为赚钱做第一百次试管，给周景墨生一个孩子。
可就在我浑身是血跪在京海最奢华的宴会厅时，
却碰到周景墨带着林晚柠和她的狗：
“一个亿！”
“这颗金丹，我给林小姐的狗点天灯。”
满场喧闹中，我摘下了那枚象征周太太的钻戒。
九十九次试管，九十九次生死劫，我已经尽力了。
我托人给大师兄带了话：
“师兄，合欢宗的报恩契还剩最后七天。”
“七天后，我要重回师门。”
1.
这颗金丹，本是重塑灵根，延年益寿的稀世珍宝。
周景墨竟然要给一条狗用。
我浑身发冷，耳边嗡嗡作响。
就在三天前，周景墨还在书房里握着我的手，眉眼温柔地哄我：
“阿窈，再等等，等公司资金周转过来，我们就做最后一次试管。”
我信了。
所以我拖着残破的妖身。
白天去修仙擂台当人肉靶子。
晚上来拍卖场卖自己的妖丹。
我省下每一块灵石，连疗伤的丹药都舍不得买。
今天在拍卖场，为了卖一颗妖丹。
我剜了自己半颗内丹，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可原来他不是没钱。
他只是不想花在我和我们的孩子身上。
旁边有人感叹：
“周总真是大手笔啊！”
“那当然，林小姐的狗可比某些人金贵多了。”
“听说周太太还在外面打工赚钱呢，真是可怜。”
我紧紧攥着盛放妖丹的玉盘。
周景墨的助理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眉头微蹙，随即对助理说道：
“不用管她，她喜欢折腾就随她去。”
助理犹豫：“可夫人伤的不轻。”
周景墨轻笑一声，目光转向林晚柠：
“晚柠的爱犬最近食欲不好，这颗金丹正好给它补补。”
林晚柠掩唇娇嗔：
“景墨，你对小白比对我还上心呢。”
周景墨指尖轻挠着灵犬的下巴：


“你比它乖。”
满场哄笑。
而我站在台下，浑身血液一寸寸凉透。
我拼了命想为他生一个孩子的时候。
他却在为别人的狗一掷千金。
拍卖会散场时我踉跄着去后台结账。
腹部的取卵伤口又渗出血来。
负责交割的管事却扣住我的玉盘：
“周太太，您这颗妖丹成色不对。”
我低头看见盘中妖丹竟透着黑气。
剜丹时心神大乱导致内丹污染，便会让妖丹透黑气。
管事斜眼瞥我：
“按规矩只能给七成收益。”
“或者……您把剩下半颗也剜出来？”
我颤抖着摸向丹田。
指尖触及那道还未愈合的伤口。
突然觉得可笑至极。
我还在犹豫什么？
为了一个根本不在乎我的男人，再剜半颗内丹？
门外传来狗叫声。
透过门缝我看到林晚柠的狗正把爪子按在周景墨定制西装上。
他随手脱下西装裹住狗爪：
“乖，别着凉。”
管事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周太太，到底剜不剜？”
我缓缓收回手。
“不剜了。”
我当着他的面，将那颗染了黑气的妖丹捏得粉碎。
深夜，我在卧室里忍不住咳血。
周景墨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药。
他坐在床边，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阿窈，趁热喝。”
“医生说，再调养几天，我们就能做最后一次试管了。”
我盯着碗里黑褐色的药汁，轻声问他：
“景墨，公司资金周转开了吗？”
他神色不变：
“快了，等下周那笔款到账，我们就去最好的医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景墨开始用谎言糊弄我。
我低头，看着腕间只剩六道的红线。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夜。
那时我刚渡劫失败，躺在雪地里，浑身是血。
他把我抱回周家别院。
用银刀划开自己的手腕，将温热的血一滴一滴喂进我嘴里。
“喝下去。我查过典籍，合欢宗妖族最怕寒毒，人血最能暖经脉。”
昏沉中，我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可他还是固执地割了第三次腕。
后来佣人告诉我，那三天他足足流了三碗血。
醒来时，我第一眼看
见的就是他熬红的双眼。
他端着药碗的手在发抖，却还对我笑：
“总算醒了。这药苦，我备了蜜饯。”
他亲自替我换药，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我。
夜里我伤口疼得睡不着，他就坐在床边给我念诗，念到嗓子沙哑也不停。
师门派人来接我时，他站在廊下替我系好斗篷：
“回去吧，你师尊该担心了。”
可转身时，我看见他手指上还有给我熬药时烫出的水泡。
“等等！”
我抓住他的衣袖：
“合欢宗有恩必报，我得留下来。”
他笑着揉乱我的头发：
“傻瓜，我救你心甘情愿，我不需要你报什么恩。”
就是这句话，让我彻底沉醉在了周景墨的温柔乡里。
我不顾师尊劝阻，执意与他结了道侣契。
大婚那日，他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将本命剑交到我手里：
“阿窈，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回忆戛然而止。
眼前这个端着药碗的男人，眉眼依旧温柔如初。
可我知道，这温柔里早没了当初的温度。
我接过药碗，他轻声叮嘱：
“小心烫。”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屏幕上“晚柠”两个字刺的我眼睛生疼。
他起身走到窗前：
“怎么了？别急，我马上过来。”
我攥着他的袖子，想让他留下来。
他低头看我，语气却不容拒绝：
“阿窈，你只是发烧，吃点药就好。”
“但晚柠的爱犬是上古血脉，万一出事，林家不会罢休。”
周景墨告诉我，我的命不如一条狗重要。
他掰开我的手指，把药放在床头：
“乖，自己吃药，我很快回来。”
房门关上的瞬间，我呕出一口黑血，染红了雪白的被褥。
我扶着墙，一步步挪到客厅，想给自己倒杯水，却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膝盖磕在大理石地面上，疼的眼前发黑。
可再疼，也比不上腹部的绞痛，比不上心里那股被生生撕裂的钝痛。
他明明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
我浑身发抖，眼泪混着冷汗一起往下掉。
黑暗中，我听到佣人张妈在嗤笑：
“妖怪就是命硬，装什么可怜。”
“周先生也是奇葩，娶
一个妖怪回家。”
没过多久，门外又传来张妈打电话的声音：
“先生，夫人没事，已经睡下了。”
她的语气恭敬又谄媚，和刚才的冷漠判若两人。
电话那头，周景墨的声音隐约传来：“嗯，别让她乱跑。”
我硬撑着爬到厨房，找到了之前周承墨藏好的几颗灵丹。
几天连续服用灵丹让我恢复了些许妖力。
但医生叮嘱至少卧床休息一周。
周景墨却打断了医生的话：
“阿窈，林家宴会半小时后开始，你坚持一下。”
“这个合作对周氏十分重要。”
他手里拎着一条珍珠白的束腰礼服：
“阿窈，换这个。”
我下意识按在腹部，剜妖丹的伤口还没愈合：
“我可能穿不了。”
他走过来，指尖擦过我苍白的唇：
“忍一忍，今晚有外媒，周太太的形象很重要。”
我张了张嘴，想说自己站直都困难。
可他已经转身对造型师说：
“腰线再收一寸，镜头显胖。”
宴会厅觥筹交错，我强撑着站在角落。
腹部的伤口仍在渗血。
礼服勒的我眼前发黑。
林晚柠端着红酒走过来：
“周太太，脸色这么差，要不要休息？”
我刚要开口。
她却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酒杯摔碎，红酒泼了她一身。
她跌坐在地，手腕“不小心”划过碎玻璃，顿时鲜血直流。
林晚柠眼眶瞬间红了：
“周太太，我只是想关心你，你为什么要推我？”
我愣在原地。
周景墨大步走来，看到林晚柠流血的手腕，脸色骤变。
他声音冰冷：
“阿窈，道歉。”
“我没推她。”我声音发抖。
周景墨压低声音：
“别让我难做，林家这次合作只能成功。”
周景墨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的生疼：
“别让我说第二遍。”
满座宾客指指点点：
“妖怪就是妖怪，本性难改。”
“周总娶这种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死死咬住嘴唇，缓缓跪下：
“对不起。”
膝盖触地的瞬间，腕间红线“啪”地断裂了一根。
还剩两天。
我躲进洗手间隔间。
正听到林晚柠和闺
蜜在门外炫耀：
“景墨哥终于答应和我联姻了！”
“等沈清窈做完第一百次试管，林家就能用她的妖胎炼成长生丹了，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长生不老。”
闺蜜倒吸一口冷气：
“那不是要活剖取胎？”
“她可是合欢宗妖女，你不怕她报复？”
林晚柠轻蔑一笑：
“怕什么？我早在她每天喝的药里加了锁灵散，她现在连只蚂蚁都捏不死。”
林晚柠压低声音，笑的恶毒：
“再说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让景墨哥哄她做这么多次试管？”
“林家祖训写的明明白白：九十九次妖胎为引，第一百次成丹。”
“我接近周景墨，甚至和他联姻，本来就是为了炼丹啊。”
我看着手腕越来越少的红线，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回到周家，周景墨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医药箱。
“阿窈，过来。”
他语气平静，仿佛刚才在宴会上逼我下跪的人不是他。
他轻柔地替我擦拭膝盖上的伤口。
酒精棉球碰到伤口时，我疼的浑身一颤。
“忍一忍。”
我盯着周景墨的侧脸，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从前。
他替我熬药、换药，连我手指被划破都要心疼半天。
可现在，他替我消毒的手，刚刚还死死扣着我的手腕，逼我向林晚柠下跪。
我盯着他：
“为什么今天那样对我？我明明没有推她。”
周景墨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阿窈，这些年因为娶你，我受了多少歧视？周家被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
“周家给你吃给你喝，什么都不用你做。”
“现在林家能给我资源，能让周氏更上一层楼，你就不能懂事一点？”
我怔在原地，心脏像被生生撕裂。
他不知道，这些年周家能在商界站稳脚跟。
是因为我暗中用合欢宗的人脉替他铺路。
他不知道，那些突然找上门的大客户。
其实是我用妖力替他们化解了家族诅咒。
他们才愿意和周家合作。
他甚至不知道，他以为的运气好，其实是我一次次透支妖力，替他改运。
我不愿用所谓付出绑架周景墨的爱。
只想让他真心待我。


更何况，报恩契期间，施恩者不得主动提及恩情，否则契约失效。
在他眼里，我却始终只是个依附周家、一无是处的妖怪。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亲眼看看，没了我的周家，会变成什么样。
次日，我接到医院电话：
“周太太，您上次的检查报告有问题，需要立即复查。”
医院的走廊空无一人，灯光忽明忽暗。
“医生？”
我推开诊室门，却发现里面站着三个陌生男人。
为首的男人摘下口罩：
“周太太，久等了。”
我立刻转身，却发现门已经被反锁。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被绑在了手术台上。
他们捆住我的手脚，塞住我的嘴，冷冷说道：
“周太太，别乱动，我们只是请你去做个小手术。”
我试图用妖力挣脱束缚。
但因为之前受损太严重，现在又被打了麻药。
我只能任人摆布。
我的手机铃声响了好几次。
绑匪看了眼来电显示，狞笑着按下免提：
“周总，您夫人正在我们手术台上。”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你们要做什么？”
绑匪用手术刀轻拍我的脸颊：


绑匪哀嚎着爬起，陆昭林头也不回，反手一剑。
血溅三尺。
他抱起我，声音冰冷：
“周家要完了。”
陆昭林抱着我走出医院时，周景墨的车才姗姗来迟。
他踉跄着下车，脸色惨白：
“阿窈，我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稳住林家和绑匪的心。”
“你知道的，没有林家帮扶周氏会跟着完蛋的。”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对陆昭林轻声说：
“走吧。”
周景墨冲了上来：
“他是谁？你不准和他走。”
“阿窈，我安慰好林晚柠就立刻赶过来了。”
陆昭林的剑横在他咽喉前：“滚。”
陆昭林一路护送我。
周京墨也跟到了山上。
我站在合欢宗的山门前，腕间的红线彻底消失。
身后，周景墨疯了一般追来：
“阿窈！你听我解释！”
我回头，平静地看着他：
“周景墨，我们两清了。”
他红着眼吼：“什么两清？你是我的妻子。”
上一秒说着要和别人联姻，下一秒还记得我是他的妻子。
我只觉得无语。
我没理周景墨，抬手一挥。
山门轰然关闭，结界升起，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周景墨疯狂拍打着结界：
“阿窈，你出来！”
守山弟子冷冷说道：
“周总，圣女已闭关，不会再出来的。”
他嘶吼着：
“不可能！她只是闹脾气，她离不开我的。”
弟子无语地看着他：
“周总，您抬头看看。”